• 矛盾视域下的书法艺术（下）
• 日期：2019-01-21   点击：次   字体：[ 大 中 小 ]

　　

　　○黄学湖

　　汉字从甲骨文开始，形体不断变化，随着中华历史的演进，先后经历了甲骨文、金文、大小篆、隶书、楷书、行书、草书的字形书体变化，成为我国今天使用的文字。书法艺术作品表现出的实用性和艺术性就是书法艺术的矛盾体，而且，在这一矛盾体内，表现出的书法艺术不可复制和不可再生性，更加增添书法艺术的价值，可见，书法艺术体内展现出矛盾艺术，才是书法艺术美的源泉。　　 　　书法作品表现出的矛盾艺术　　 　　美是书法矛盾运动的产物，是汉字书法艺术的固有特征。一幅书法作品，由多个汉字组成，而汉字首先表现出的是线条之美，这就是汉字个性审美价值特征，也就是世界文字的普遍性与中华文字的特殊性的矛盾表现。那么，汉字的特殊性表现在哪里？首先，汉字像建筑物一样，有间架结构之说。无论是左右结构，上下结构，包围结构，汉字第一要求就是稳定。这个“稳定”是汉字的自身要求，也就是汉字结构实现上下左右平衡，即平衡汉字结构的矛盾。二是汉字是一种意象文字。书写太阳、月亮、山、水、火、哭、笑等等都在表达意象。书法家在表达意象时，尽可能表达事物意象的基本特征。这种“尽可能”也是一种矛盾艺术特征。三是汉字能表达出音律，书法家更能表达音律节奏。这种节奏就是书法矛盾艺术表现出的对立统一。四是汉字是一种动感文字，从汉字的多书体不难看出：书体繁多，姿态万千。汉字就其自身属性应是静态的。但汉字的书写，不为汉字的形体所拘，表现为静中有动。不同的书体有不同的风格，正书是“坐着”的，行书是“走着”的，草书是“跑着”的。“坐”“走”“跑”就是矛盾的表现，正是由这些美学因素促使书法家产生审美感受，由实用性为主转变为艺术性为主，真正体现“书画同源”和“书画同展”，让普通人群也能感受书法艺术之美。　　书法艺术之美是在矛盾中产生的，是矛盾艺术的产物。换言之，就是矛盾的艺术体。这也不难看出，书法家是处理矛盾冲突的艺术家。书法家艺术技巧来源于生活实践，这是书法矛盾艺术之美的根源。例如：褚遂良的“锥画沙”、“印印泥”、颜真卿的“屋漏痕”，黄庭坚的“长年荡浆”等，都是书法名家在生活实践中的精辟总结。在书法家的眼里，书法线条是有生命的，有生命的线条才有其丰富性。书法家借助书写的矛盾，来突现自身的技艺，这就是书法表现出的矛盾艺术手法或书法矛盾艺术技巧。书法矛盾艺术的结构变化，也是产生书法艺术之美的主要手法。书法艺术没有矛盾就没有张力，也就没有特性，无法产生美。如字型：有对称与不对称，有大字与小字之分，字在行与列中也有大小之分等等。大与小既是矛盾的，也是书法艺术的需要。如怀素的《自叙帖》中“戴”一个字是一行，是左右两行单字的四五倍，难道这不矛盾？笔者认为这就是书法矛盾艺术的表现特征。书写疏密呼应的变化，也就是字在行与列疏密的变化，也是书法矛盾艺术之美的表现形式。疏、密是章法的需要，下棋有“棋眼”，书法作品也有“书眼”，这“眼”就是疏密的表现特征。疏密也是矛盾艺术的需要。作品的浓与淡呼应的变化，即墨法的浓淡变化，也是书法矛盾艺术之美的表现方式。墨有浓淡，字才有神韵，作品才有活力。而浓与淡正是矛盾体。书写快与慢的速度变化，是书法矛盾艺术之美的表现手段。在作品中表现出线条的“弹力”靠速度，快则“弹力强”，慢则“滞拙”不畅，时间是速度，空间是开张。如果一幅作品中，表现出既有“弹力强”的线条，也有“滞拙”的线条，而且和谐共生，这不是一幅美的图画吗？书法矛盾艺术的对比变化，是书法艺术之美的重要表现形态。如汉字组合书写与单字的对比，开合与错落对比，次序与避让对比，起伏与平险对比，厚重与淡雅对比，还有穿插与错位对比，正势与斜势对比，方与圆的对比等等，相辅相成、互相照应，共生共存。例如：正势与斜势的对比差异。在书写作品时，汉字可以书写成正势与斜势，正是由于能够书写成正势与斜势，让汉字各具姿态，让书法艺术充满动感，尤其是整幅作品每一行成摇摆姿势，连落款字也摇摆落定，更是让作品显得像仙女一样飘然而至。让“正与斜”之间的矛盾迎刃而解，并产生和谐飘逸的效果。　　书法的方与圆对比。方与圆也是一对矛盾，方圆互用，犹阴阳互藏。所以用笔贵圆，字形贵方。方笔和圆笔都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笔法，方笔则雄强浑厚，圆而不扭曲，神韵飘逸。方笔最突出的《始平公造像记》，不仅方笔突出，但也有圆笔。再如狂僧怀素，在《自叙帖》中，运用中锋行笔，因此圆笔突出，但书帖中方笔的“方阵”也不少。在圆笔阵营中，突现一个方笔笔阵，让矛盾艺术出现差异，并进而升华，实为大美之作。作品表现出的“黑与白”变化，也是书法矛盾艺术之美的表现手法。有人说，书法作品与绘画作品比，最难的是“布白”，“布白”是书家书写作品十分重要的艺术手法之一。正书与行草书同时表现在一幅作品中，这也是书法矛盾艺术的表现形式。如：颜真卿《赠裴将军诗帖》，该帖楷、行、草相混而书，书法大小、长短、肥瘦、斜正变化多端，间杂隶书笔法、气雄力厚之感。这一幅作品有多种书体同现，实在是矛盾艺术的佳作。“江湖书风”、“干部体”是书法矛盾艺术“度”的出格。江湖书风是书者在“点、线、面”上过分地展现技巧，超出自然的“度”，人为的，不自然的出格；而“干部体”则是不溯古，是干部自创体，自创法，点画随意而书所致。从“江湖书法”到“干部体”不难看出，二者都超出了书法艺术的“度”，让矛盾艺术失去平衡，这样，不能称其为书法艺术作品了。当今议论的“丑书”也是书法矛盾艺术的表现。“丑与美”是相对的。“丑书”浑厚、天真、古朴、拙稚，是书家的书写风格，是突现其书法的艺术性。笔者认为，当今“丑书”不同于“江湖书法”，因为“丑书”溯古，点画都藏有古意。而且书家在不断吸取传统书法艺术的养分，实际上是打破传统的束缚。其次，“丑书”是点、线、结构、行列无处不在寻找平衡，让“丑”变美。再次，“丑书”神韵独特，姿态万千，不拘一格，在时空中和谐共生，让人感受到矛盾艺术之美。　　综上所述，矛盾无处不在，书法艺术的矛盾存在于点画之中，表现在书法作品之上。作为书法艺术家，应善于发现矛盾，敢于制造矛盾，且能利用、平衡和驾驭矛盾，表现出书法艺术家超凡的能力，让矛盾在书法艺术中拥有有限的、必要的存在空间，进而产生无限之美。　　（作者系黄石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）